关于第二语言，AI的杂想

作为第一代移民，英文不是母语，虽然在美国生活多年，用英文阅读和工作交流已经没有障碍，但用母语表达的那种快乐和自然，是第二语言无法完全替代的。用第二语言的感觉，就像一道菜里缺了一道重要的香料，虽然能吃，却少了一种关键的味道。这些年来，我在中文和英文之间摇摆：内心想用中文表达和写作，现实却要求我在工作和生活中使用英文。

记得刚来美国的头几年，每当晚上或假期有空时，我就会一头扎进中文书堆里，用中文写下所见所想。这个国家有着如此多的新鲜事物，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那时写作的感觉恍若御风飞行。然而最大的挣扎是我无法用英文同样自如地表达自己，在美国同学中间，我始终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国姑娘。这种不适感持续了很长时间，也正因如此，我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的英语水平。

随着英文的提高，我开始从中文书转向英文书，之前在美国买新的中文书需要很长时间的海运， 开始读英文书后买书倒是方便了很多。之后渐渐的中文越读越少，最近这些年基本没有看过中文书。之前的那种异国的不舒适感已经基本没有了，但英文写作和中文写作之间的差距还在，只是这种差距是双向的，有的时候用中文表达的东西不知道如何用英文，有的时候相反，不知如何把读到的英文用中文表达出来。开始我以为这种差距只是单纯由不同语言导致的，后来我渐渐发现，当我觉得不知道如何用另外一种语言表达时，除了语言本身的原因之外，有的时候也因为我本来对自己要表达的东西就不是很清楚。交换使用两种语言可以帮助理清思路，找到想不通的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想同样的东西用两种语言各写一遍。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坚持用一种语言写作已经很难了，持续用两种语言写作的计划还刚开始就没了下文。

但近年来AI的翻译能力是我在刚来美国时完全无法想象的。即使在2022年gpt刚刚出来的时候，我尝试过用中文写作，翻译成英文，效果还是差强人意。但机器的翻译能力提升的很快。虽然还不能做到直接使用自动翻译，但是可以把人工智能当成一个翻译助手，在最初的翻译版本上提高，在你觉得表达不对的地方可以告诉AI你想要表达的意思，问AI有什么更好的建议，然后进过一番对话之后选择最合适的英文表达。在这个过程中有的时候也能够更正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这个写作的过程体验很好。

我能理解很多人对AI写作的担忧，比如导致虚假信息的传播，对知识产权的侵犯等等。但AI和之前的互联网一样，是一种技术工具，有好处也有危害（我每天用手机的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作为使用工具的人，与其担心和排斥可能产生的各种问题，不如主动学习和适应思考解决的方法。如同我妈妈常挂在嘴边的，办法总比问题多。

我想起狄更斯《双城记》中的名言：”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日光之下并无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