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有那个男人

  • 那个男人
  • 2011.11.20, 天气晴

    前些天在车站又见到那个神秘的男人:毫无魅力可言,形单影只,沉默寡言,形容枯槁,目光呆滞。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是刚来美国的第一个学期。某天我上一门专业课迟到了,于是悄悄从后门潜入坐在最后一排靠门边的位置上,他就坐在我的旁边。第一眼看去,我觉得此人简直就是颓废的定义。与被时代埋没的天才不同,他身上的颓废让你感觉不到丝毫的才气,那是真正的、不含杂质的颓废。我忘了那天他用中文问了我什么,我回答说:是。这便是我与他全部的交情。

    之后,他时不时的在公交车上,图书馆里幽灵般的出现。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毫无声响,面无表情,如果非要说他有某种表情的话,那也是凋谢的神色。我记不起每次见到他都穿什么衣服,忽略那张脸,我无法找到恰当的词去形容他。但这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灰色的,灰色的着装,灰白的头发,未老先衰的灰色面庞,所有的所有都可以和“衰败”联系起来。

    几次在图书馆见到他。此人一个钟头一个钟头的坐在那里,仿佛一只孤单的苍鹭,一个钟头一个钟头的守在一块岩石上,在蒙蒙细雨里等待食物。他是那个院系的?他为什么会在美帝?他在想些什么?他漠然的眼神里写满了卑微,不像我们院一个台湾来的计算机大牛,人家漠然的眼神里写满的是不屑。联系他们的唯一方式,或许是他们都能被列入机器人的行列。 有的人生下来是为了绽放的;有的人绽放后归于平静;有的人还未等到绽放的时刻便猝然离世;有的人生下来就等待凋谢,出生的那一刻便是高潮。 此人不在有后台的妖怪和没有后台的妖怪之列,他仅仅是个妖怪。如果不是一个旷世奇怪,那就是一个多余的妖怪。 只是,那又如何?

    2012.3.29, 天气晴

    那个颓废的神秘男人再也没有出现,公交,图书馆,咖啡厅,那个灰色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我想起他,因为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万象更新,还有,我认定的本院最帅的男教授在社交网站上上发了两张春天校园的照片,照片里的ISU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万象更新。你是不是觉得很无厘头,这和想起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觉得无厘头就对了,今天本来就很无厘头,早晨吃了美美的早餐,盘起了长长的头发,穿上了艳艳的衣服,出门上早晨8点的课突然觉得闷得慌,典型的脑子缺氧的感觉,起身出教室去透气。发现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万象更新,在这般美好的一个世界上一个貌似打扮的朝气蓬勃的女孩突然觉得那么恶心,脑子缺氧出来透气。然后她想起了这个美好世界上曾经出现过的一个颓废的男人。他已经不再是他了,而是一种象征,一种在所有美好中出现那么一点点阴霾的可能性的象征,他已然从有形到无形,概念化了。这个男人貌似就这样默默的消失了。只是,那又如何?

  • 那个男人
  • 那个男人是我们院的。 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微笑,安静的走路,安静的听歌,曾经在院里的International Dinner 上表演过一次,但也只是安静的伴奏,弹的是电吉他,风格有点像Yngwie Malmsteen。我一度怀疑他是那总外表保守内心豪放的人,但是一直没有证实。对了,我到这里超过两年了,但是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甚至一个“hi”都没有捞到。时常和他打照面的,只是每次他都在你开始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的思想斗争之前就转头或是低头,以至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思想斗争的困扰。

    这个男人外表让人觉得很乖,虽然从来不和你打招呼,但你并不会觉得他很傲气,相反的觉得他很羞涩。我想这或许也是事实。能够数年如一日的保持相同的状态也是个人才,这让我每次见到他都感觉生活在自我重复。

  • 还有那个男人
  • 那个男人曾经和我一个办公室,长的极像哈利波特。是那种行为举止然你觉得此人不是天才就是蠢材的那种人,绝没有折中选项。在我刚到美帝的时候他的沉默倒是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因为他的存在,我不是在场唯一个尴尬不语的人,尴尬是相似的,原因却各有各的不同,他是因为害羞内向,我是因为不通鸟语。不管怎样,在很长的时间内我把他看成同伙。

    或许用男人这个词形容他真的很不恰当,男孩好些。我觉得他的心理年龄得将生理年龄开根号。总是晚上9点起来,开始吃“早餐”,然后通宵玩游戏。笑声很憨厚,喝到八成后就是话唠,就差用中文说话了。貌似什么都不在乎。由于这学期没有和他相同的课,一直没有见过他人。上周末在院门口偶然碰到,那头发已然长到Beatles主唱的级别。我嘀咕:我怎么能够拿你当同伙呢?即使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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